大腹便便之人帮衬道：“他哪里有那个本事处理？某些人能坐上副科长的位置，不全是靠了当爹的嘛，若没有一个当食品站站长的老爹，呵呵。”
没有明说，在坐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够了啊，你在阴阳怪气什么？我有没有能力不是你说了算的，是站长说了算。”李志明不惯着他，当即就反怼回去。
他知道站长和这些人是同一路人。可他也知道，站长是要脸面的，不像这群人一样，吃光了肉要喝血。
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无非就是想继续瓜分他手中仅剩的一点权利嘛。
哼！休想！
李志明冷眼看着众人，一语不发。
眼见要吵起来了，站长赶忙缓和气氛。
“这个事到此为止，人家志明两代人矜矜业业工作，我相信他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况且人老站长刚走，以后这种话就别说了啊。”
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后，接着道：“说一下这个出肉率的问题吧。”
“这个出肉率，相比较上个月来说，的确下降了不少，要严格把控宰杀和称重的环节，不要让人揩了油水去。”
“这些猪可都是一颗米一滴水喂养出来的，是人民辛苦养大的，莫要糟蹋了人家的成果。”
站长喋喋不休的说着。
只不过没多少人在听他说话，大家各怀心思。
李志明想的是如何保全仅剩的一点权利，其他人想的却是如何抢夺他手中仅剩的权利。
没有人不想要售卖的权利，拥有了这个权利，就相当于有了人脉，能和许多人打好关系。
大家迟迟不动李志明，选择一步一步的去蚕食，无非就是担心他家这些年售卖猪肉结识了某个大人物，害怕被报复。
由不得他们这样想。
这年头想吃饱已经很难了，想要有肉吃，更是难上加难。
正是如此，他们食品站的人才会成为许多人羡慕并且讨好的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结交到某些不属于自己这个层次的大人物不是什么稀罕事。
直到站长说完话，李志明才表态：“放心吧站长，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
他面露坚决之色。
实在是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导致当天的猪肉有时候卖不出去。
猪肉，可以说是抢手货，压根不愁卖。因而，他从没想过一直在自己这里进货的厂子说不进就不进了，单方面宣布不要了。
猪肉是抢手货没错，可这玩意儿保质期太短，一旦当天售卖不出去，等到第二天再卖，难免会出现质量问题。
是以，他们食品站更喜欢和大厂，供销社等等企业合作，因为对方进货稳定。
况且每天经他们食品站宰杀的猪肉，至少就有数千斤。显然，周边的住户根本吃不消，只能和那些大企业合作。
他们喜欢和大厂合作，大厂同样喜欢和他们合作，原因无他，人多，缺肉。
合则双赢的局面，很少很少会出现单方面解约的情况发生。
李志明不用多想，就知道这背后有站长的身影。
他这么想无口厚非。
假如站长没有出面，那么那些大厂完全没理由和他解约。一来，他是直接对接销售渠道的，二来，大厂比他们更着急。
他们的肉，根本不缺卖，只是看轻松与否。
厂子，供销社就不一样了。一旦没肉，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铁定要出问题。
总而言之，若没有食品站站长的许诺，那些人不大可能会得罪他这个直接负责销售渠道的副科长。
一念至此，李志明又愤怒，又无可奈何。
站长和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
而他，却无力改变。
在食品站内只分为两派，站长一派，还有他这一派。
他这一派，干部级别以上的，只有他一人。简单来说，就是他孤立无援。
“这样最好。”站长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你要是解决不好，那我可能就要重新审视你的能力问题了。”
轻飘飘的话语，却让会议室中的所有人脸色一变。
尤其是李志明，脸色更是难看。
他知道，这是站长给他的最后通牒。
倘若他不能马上找到一个稳定的合作伙伴，解决不了肉卖不出去的情况，那么，他手中的权利就要再次遭到削减。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走出会议室的李志明，心情五味杂陈。
想要在江城马上找到一个稳定的合作伙伴，谈何容易？
这其中涉及到的关系，利益……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他心情低落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李志明不知道的是，他所忧虑之事，即将有人来帮他解决。
……
经过长途跋涉，秦河如终于来到了江城。
“嗯，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地方，都没有太大变化嘞。”
他望着江城的双眸中，带着怀念之色。
江城他来过，而且不止一次两次。
若不是知道自己来到了禽满四合院，他毕业后的工作地点，可能就是在江城了。
秦河如没有着急去食品站，而是在江城稍微逛了一下。
看了眼手表，发现过去二十多分钟后，他才往目的地赶去。
不是他分不清主次，主要是他害怕这是最后一次来了，想要多看一下罢了。
别看江城离四九城不远，想来就能随时来的样子，实则不然。
如果工作上没有需要的话，那么他大概率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了。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觉得距离近的可以不必在乎，想去随时能去。然而事情的结局却总是出乎人的预料，偏偏是距离最近的人或物，我们这一生能见面的次数最少。
一直来到目的地后，秦河如才缓缓停下，推着自行车往保安亭走去。
一名保卫人员发现了他。
走近后，秦河如率先把公文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同志你好，我是红星轧钢厂采购科的副科长，这次来你们这里，是想和你们食品站商讨一下合作事宜。”
“这是我的介绍信，还有我的身份证明。”
这年头，出趟远门没有介绍信可不成。
保卫人员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秦河如所说的合作，让他觉得很高大上。
他并没有小觑秦河如。
因为无论是对方的穿着，神态，又或是那停放好的自行车，都无一不在告诉他，此人不简单。
保卫人员是识字的，他扫视一眼，确认公章无误，才去看信封内容。
确认后，他脸上堆起笑容：“秦同志你好，欢迎你的到来，一路上辛苦了。”
场面话，他自然会说。
“不辛苦。”
秦河如笑了一下：“我这次来，是想见一见你们食品站的李志明李副科长，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里面？”
保卫人员笑道。
“在，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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