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虚月和叶玄澄均不知陆观的想法。
但见陆观早已找好剑阵阵眼。
虽不用自己的赠剑，也不去接受对方的好意。
相互望了一眼，便没再争执。
白虚月道：
“破妄终是座师一番心意，不好教她老人家收回去。”
“且放在师弟店面，卖掉也好，留作自家收藏也好，都看师弟的意思。”
叶玄澄笑道：“舍妹既用不着这剑，留在家中也是覆尘。”
“倒不如为内库多添一件收藏。据我所知，古剑库的一二层中并无锋利剑器吧？”
对两人的好意，陆观兼收并蓄，谢过收下。
极少人会到古剑堂来卖兵刃。
他平日想要得手利器，只能透过天仙鉴换取奖励这不稳定的途径。
武院和剑坊，固然能供给他神兵利器。
但人心均会算账，这方面对陆观大气了，在修行资源上的援助自会减少。
陆观不愿因小失大，为着外物耽误了修行。
“叶堂主，我既身为一堂堂主，可有修行资源上的援助？”
叶玄澄问道：“按规矩是该有的，而且还很多呢。”
“但多数都是玄阶才能用上的物事，现在给了陆掌柜你，你还得花心思去打理它们哩。”
言下之意，在武院的制度中。
显然没有考虑过一堂堂主，仅是小小黄阶修士的情况。
白虚月的情况也不乐观：
“座师亲口说过，师弟想要什么，拜师礼后均可要得。”
“但三洞初成这一步，得靠自身的心血熬过去。”
“哪怕借助了丝毫外力，日后修行路上也容易出问题。”
陆观嗯了一声，面色没有变化。
两女不约而同地说道：
“要不这样，我回自家看看有否合用物事，先为你准备好了。”
这会儿，白虚月冷俏脸庞终于沈了下来，狠狠盯了叶玄澄一眼。
清河叶氏底蕴深厚。
叶玄澄能掏出来的私产，自然比没有家族势力撑腰的白虚月丰富得多。
但论剑修修行相关资源，她难道真以为能与剑坊坊主的真传相比？
“我这就回去，师弟你等我。”
白虚月去得飞快，乘上马车后扬鞭飞驰。
叶玄澄目送着她远去，笑意含蓄：
“名声极大的养剑女，在这等时候也只是个受不起激的小姑娘啊。”
陆观心里通透，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叶堂主，你真的太坏了。”
“陆掌柜谬赞。”
叶玄澄神色如常，声线却不自觉压低：
“今夜司隶校尉府上有宴会，为本座一位武院中的好友接风洗尘。”
“平城坊常雨轩清微真人，赫然在贵客之列。”
陆观眼皮轻跳：“清微的靠山是司隶校尉府？”
叶玄澄点头道：“这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
“近百年来，天子赋予司隶校尉的监察之权越渐加重。”
“若非这代校尉尚自年青，实力不如前任，恐怕就连三公九卿也得忌惮于他。”
“而且他人脉甚广，洛阳牙门将军、白马寺监寺均是校尉府常客。”
“据闻就连隐居洛阳城中的九大高手，也有两位与其师门有旧。”
“当今朝堂之上，没有人会为着几宗闹妖小事，就冒险挑战他的权威的。”
陆观静静说道：
“但就算我们不去挑战他，他却不会放过我们！”
叶玄澄道：
“司隶校尉是兵家出身，对兵仙宝库多少有些向往。”
“但碍在武院面上，不便出面，安排清微作马前卒也是情理之内。”
陆观说道：“但以清微的实力……”
叶玄澄说道：“嗯，他不会蠢得以为自己有本事独吞宝库的。”
“而且除非他舍得尽废巫门底子，否则兵家功法，对他的用处不大。”
“在司隶校尉卸磨杀驴前分到一些油水，抽身远去，就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说着，武院天狩堂主望向墙外远方高楼，目光少有地带着迷离之色。
“但可不是每个人也能像他一般，懂得进退和克制。”
“尤其是少年人们啊。”
“天资卓越，顺风顺水，便自以为世界应当为他们所有……”
叶玄澄道：“司隶校尉今夜接风那人，是温乔。”
“你听过她的名字吗？”
陆观沉默了一阵子。
“略有所闻。”
若用陆观前世的术语来解释。
名动一方的修士，就等同于修行界的网红。
就像清微老贼，实力或许在道门算不上顶尖。
但江湖同道冲着他的盛名，就算境界修为略胜于他。
相逢时仍然会表露出一定的尊重。
当然，是在不清楚他与人人喊打的巫族有所牵连的前提下。
而温乔，就是修行界顶流网红中的顶流。
出身卢江豪族，五岁入武院七岁学剑。
十三岁就已经在大汉至高学府“太学”留有一席之地，成为儒剑双修的练气士。
如今十六岁，已是玄阶中游的强大剑修，开辟辅府在三座以上。
说是新世代风头最盛的剑修之一，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与我为难？”
叶玄澄说道：“这个嘛，我和她也不算太熟，年岁相差太远了。”
“但不只是她，武院中许多年轻一代的高手得知你接任堂主，均已隐隐欲试。”
“无论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辛苦打拼上来的寒人。”
“均不乐见凭空杀出一个天才，改变现有的势力格局。”
“在他们眼中，你是我的人。”
“而温乔的亲族们，与天狩堂并不是一派的。”
陆观轻叹一声，真不想明明已穿越到修行之世，还要理会这种你争我夺的烂事。
在他看来，武院对国家没什么好处。
纯粹是提供一个平台，让不想在太学卷的士子们换个地方卷而已。
士族子弟们的游戏，与一般人的生活半点关系也无。
至于少数出身寒族者，既已在武院打稳根基。
如无意外，他们的后裔便是第一代的士族子。
哪里还和平民有半点关系？
“温乔是体面人，想必会讲规矩吧？”
叶玄澄说道：“她肯定不敢重伤一堂之主。”
“但一旦把你打得狼狈万分，再将之公布天下，你日后在武院中的声音便不响亮了。”
“不过比起她，我更担心清微老贼坐不住了，会亲自出手。”
“到时你别要犹豫，直接捏碎天狩召援符吧。”
“待得过年时，我再送你一块就是。”
她似笑非笑：
“可别转送给你师姐喔。”
“以她的性情，肯定会特意招惹某些极度难缠的对手来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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