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进柏家居住的小巷，章十十远远就闻到了烧纸烧香的气味。她不由心中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又怕别人看见，急忙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
走到柏家门外一看，院门开着，院中烧纸烧香的烟雾袅袅上升，那气味在这清冷的初秋分外刺鼻。
院中只有奚婆婆还有另外一个大婶在帮着烧纸，屋内不时断断续续传来呜咽的声音。
章十十走进院里，奚婆婆抬头看见了她，忙站起身来招呼：“十十呀，你来了。”
奚婆婆看见章十十，身上依旧打整得干净利落，只是让人不忍细看的是她的眼睛和脸，眼睛哭得肿起来，只剩一条缝，脸也哭得泡肿起来，比平时大了一圈都不止。
章十十看见奚婆婆那同情的目光，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我来看看我婆婆。”
生怕奚婆婆再向自己说慰问的话，她急忙说：“我先进去了。”说罢，头也不抬就进屋去，身后留下欲言又止的奚婆婆。
“婆婆，我来看你了。”章十十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柏家娘子的屋子。柏家的房屋布局她熟悉得很，右首边那间就是柏家娘子住的。
屋里窗户也没开，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死气沉沉的味道。
柏家娘子躺在床上，一床薄被盖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个头，额头还盖着一块帕子，哭声就是从帕子和被子之间传出来的。
说是哭声也还勉强了一点，因为柏家娘子已经是哭得没了力气，声音已经嘶哑，只是不时抽噎几声，不时又从喉咙里哭出几声来而已。
柏家娘子对章十十的话充耳不闻，只自顾自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
章十十放轻脚步走到床前，坐在柏家娘子的身边。“婆婆，我来看你了。”她轻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帕子下边那双茫然对着屋顶的眼睛慢慢把焦距转到章十十脸上来。
章十十见柏家娘子终于肯搭理自己，急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婆婆……”
柏家娘子盯着章十十的脸，似乎在辨认眼前这人是谁。
章十十把手放在薄被上柏家娘子手的位置上，又轻轻喊了一声：“婆婆……”
柏家娘子的眼神总算凝聚起来了，她看了章十十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十十，是你？”章十十点点头，“嗯”了一声。
哭得迷迷糊糊的柏家娘子脑中糊涂了，这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章十十吗？
她看见章十十平时巴掌大的一张脸，已经哭得肿了一大圈，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清丽秀美，不由得一下又想起了儿子来。
柏家娘子的眼泪又出来了，顺着眼角流淌，章十十忙从袖中抽出手绢，帮柏家娘子擦着眼泪，自己的眼泪也控制不住淌了下来，只好用衣袖轻轻拭着。
柏家娘子边哭边说：“十十啊，我总觉得紫春还在呢，是不是他们弄错了，把哪个已经死了的人当做紫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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