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七夕还沉寂在今日获胜的喜悦中,那些料敌如神、信手拈来,将对手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实在过于美妙,哪怕其间大多是师兄的功劳,也不妨碍她沾沾自喜。
“师兄,原来那些符宫弟子也不过如此,你说我是不是也有机会入选山河宴?”
善生鼓励道:“只要全力以赴打好每一场,当然有机会。”
七夕扬了扬小拳头,显见来了兴致,追问道:“下场对手什么时候揭晓?可真想现在就打。”
善生提议:“要不随我去一趟昆仑宫?”
七夕心想反正回去了也是要等师兄消息,不如就一直跟着,于是连声应下。
善生伸手摸了摸纸鹤脖颈,纸鹤随即轻叫一声,载着二人在空中调转方向,去往昆仑宫。
天色渐晚,山中四处不时有剑书传来,带着各宫对阵的胜负消息。
七夕在议事堂外安静等候,听着里间隐约传出的争吵声,也不知究竟是些什么事能让平素仙风道骨的长老们闹成这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开启,各宫长老鱼贯而出,善生面带倦色,最后一个离殿。
七夕迎上前去,小声抱怨:“师兄,你们怎么商量这么久?”
善生苦笑着道:“眼下情况有点糟糕,不归下一个对手是昆仑宫的方景元。”
七夕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又问:“那我的呢?”
“你的对手是淿月。”
“淿月?”七夕歪了歪脑袋,半信半疑道,“是那个淿月?”
善生点头:“就是那个。”
……
……
湖畔小屋,七夕在埋头写符,脸上再没有半点得胜而归的欢喜。
不归没去练剑,也在一旁帮忙。他听说师姐明日有一场大战,早间又用去太多符箓,于是自告奋勇前来帮忙,觉得哪怕写些最简单的兽符也是好的。
七夕的心思完全不在屋里,他想着自己今日的那场符战,想着师兄那神奇的战前推演,然后又想到马上就要面对的对手——兰芷掌门关门弟子,淿月。
若是平时,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这等对手,她肯定早就放弃了,双方实力过于悬殊,根本没有下场比试的必要。
只是善生师兄都没放弃,自己又如何说得出口,何况师兄那么聪明,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丝取胜之机?
“那个淿月到底有多厉害?”
七夕没来由问了一句,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归想了想,回忆起初见面时,淿月与乘风师兄差点儿在剑冢打起来,彼时各自以剑意感召万剑,那淿月似乎比师兄还要厉害不少。他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师姐神色,终归没有如实说出,简单道:“和乘风师兄不相上下。”
七夕自己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明天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我可不想让师兄失望。”
不归连连点头:“师姐一定能赢!”
……
……
次日清晨,玉英宫两位师兄外出迎战第三轮对手,七夕的比试时间是在正午,不归则排在更后一些。
七夕抓紧时间还在写符,昨日大师兄一宿没睡,特意为她布置了许多战术,与之相对应的,她还需要许多许多符。
不归从后半夜练剑到现在,乘风以承天剑法陪练,至天明方停。自山林回屋后,他还打算去给师姐帮忙,却被催促着赶紧修养精神,连房门也不得进,只好独自来到湖边。
他一跃上树,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准备趁机打个盹,忽见天边有剑光亮起,一眨眼落到附近,湖光山色映着白裙飘飘,宛若仙女下凡来。
淿月自湖心漫步走来,阵阵涟漪自脚下荡开而衣裙未湿,她一眼看到躺在树杈上的不归,开口便问:“乘风在哪?”
“……”
三年未见,淿月出落得愈发清丽照人,不归望着少女曼妙身姿,竟一时呆住,忘了答话。
淿月面露不悦,稍一拧眉,便有一道无形剑意斩落枝叶,切断不归额前发丝。
不归猛地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来,结巴道:“师……师兄还在琼华宫比试,你找他做什么?”
淿月收回目光,兀自在湖边坐下,对于不归的问题并不理会。
不归挠了挠头,心下纳闷她今日是要与七夕师姐较量,为何要问起师兄行踪?
他在树上看了片刻,察觉到这位少女没有离去的意思,于是下树回房,取来些茶水果脯,十分自然地招待起来客。
他热情做完这些,淿月却看也未看他一眼,视线漫无目的落在湖面上,若有所思。
“这片湖倒是不错。”
淿月自顾自说了一句,也不见有任何动作,眼前湖水便开始翻腾激荡,无数水柱喷涌着冲天而起,其间隐约现出一条巨龙,咆哮着飞入云海。片刻后水花从天而降,如倾盆大雨。
不归来不及躲开,当下与一众果脯淋了个通透。
他伸手抹了把脸,感受着湖间的磅礴剑意,不可思议道:“这、这是水龙吟?”
淿月仍不答话,只是唇间带着淡淡笑容,似乎对刚才那一剑颇为满意。
“吱呀”一声,七夕听到动静从木屋里出来,看到湖边少女一身白衣,很快猜到她的身份,愣愣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淿月起身回望,目光盯着七夕,问道:“现在就开始?”
七夕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慌张。她们二人对阵时间是在正午,自己眼下还未做好准备,善生师兄也还没回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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