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毕竟不是药王，几番用药，他只好找个借口推脱。
后来，他离开不久就听说那个女人死了，离王更是闭门不出，后来，这件事被慢慢淡忘。
“假的？”
惊呼一声，顾幕然的脸变了变，抬眼盯着墨非离看，后者的表情太过冷漠。眼前的男子不再是他这几个月来看到的那种懒散病态寡言的离大哥，取而代之的是刀剑出鞘的锋芒毕露。那是他费尽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他目光定定地看着许久，终于选择相信。蹲下了身，半伏在那人身前，望着他扭曲变形的腿，这一日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的眼眶红了。
温润的脸上滑过一丝恍惚，握紧了那人的手，细细地摩挲着，对方的手很冰，常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的身体很虚弱。整个人蜷缩着，丝毫看不出当年的风采与自信。双腿扭曲地缩在破烂的衣袍下，瘦削，空荡，顾幕然把人揽在怀里，对方竟然比一个孩童还轻。
顾幕然的眼红了，他犹记得当年爹嬉笑着把还是孩童的他们举在头顶，揉着他的脑袋嬉笑。
那时，大姐还在，仪妹那么小一点。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他失声痛哭，怪不得这五年来，爹再不肯亲近他们，每次谷里来了求医的人他都避而不见，反而让谷里的门人去医治。他以为爹在专研新的医术，可谁知，事实竟然是这么的苍白无力，让人难过的几乎想要昏厥。许是抱得紧了，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要醒。他似乎是睁开了眼，可刺目的日光即使隔着黑布也让他不适，他缩着腿脚，双手紧握交叠在胸前，下巴几乎抵在了胸口上。
整个人都在颤抖。顾幕然捂着唇，清秀的脸上白惨惨的，让人不忍。
他的唇哆嗦着，许久才哑着声音唤出一声：“爹……”
这声迟来许久的呼唤让怀里惊恐的人一僵，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躲得更加厉害，整个人向后探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后背弓着，太过瘦削，骨头都顶着衣服突出来，看起来更加可怜。“爹！爹！”
顾幕然急了，小心翼翼地安抚着，“爹，没事了，没事了。坏人已经死了，你已经出来了……”
这样安抚许久，顾宇天才终于安静下来，头惊慌地四处看着，恍惚无措的表情刺痛了顾幕然的眼。
他握着他的手，把温度传递到他的肌肤上，把他的手抬起放到自己的脸上，“爹，你看，你看，是热的……我是然儿啊，是你的儿子，你忘了吗？”
说完，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顾宇天终于安静下来，听着顾幕然的声音也忍不住“呜呜”低泣出声。
曾经风华一时的药王与如今这个佝偻苍凉的老人，简直是云泥之别，可事实依然如此，真相往往让人唏嘘长叹。
墨非离与白漓渊对视一眼，白漓渊提着昏倒在一旁的狐狸，提溜着，两人退了出去。
回到青陌所住的小苑，白漓渊一把把白狐狸扔在地上。那白狐狸打了个激灵，又变回了少年的模样，只是半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
白漓渊冷哼一声，听到他的声音，少年更是浑身颤抖。房间里看守的火狐看到白漓渊，点头，很快消失。白漓渊这才看着他，扬起手里的离魂剑，看着他抖得不成样子的模样，朝着地面狠狠一掷，离魂剑在少年面前发出“嘭”
的一声，几乎把他吓得跳起来。
“还不滚！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狐族，否则，休怪本公子无情！”
少年似乎没想到白漓渊不杀他，抬起头神情弱弱地盯着他，被他凌厉的目光一瞪，立刻低下了头。
许久，才慢慢爬了起来，踉跄着步子跑了出去。
看到他离开，白漓渊才收起离魂剑，这才抬起头，看到墨非离隐入房间的身影，心口忍不住扯疼了一下。不久前，青儿泪痕斑驳的小脸还在他的面前，如今，守在他身边的，更加不会是她。即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可……
手压在胸口上，那里属于狐狸的心疼得发紧。他慢慢摇了摇头，转身一动，化为了一只雪色的狐狸，身后，八只尾巴随着他的动作像是绽放的雪莲，美兮惑兮。
他呆呆地望着前方，没有丝毫杂质的皮毛纯粹得彻底，他缓缓转身，身形渐渐隐在了暗处。也许，他也该回一趟狐族了，因为青伊，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那么，趁着这次机会，也该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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