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念吟的，正是文天祥的《正气歌》。
沉重的口吻听在我耳中不由得一愣，好好的这厮居然吟起诗来！是什么样的粗线条神经才能让他做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且不说这诗到底是做的是好是坏，我和白起说到底可都是煞神，和这所谓的正气本来就是对立相冲的，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引浩然正气上身，莫非是要引火自焚么？
想着，心底突的一跳，不好的预感让我越来越相信白起这厮真的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白起……你疯了？”我噼里啪啦的跳起来，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决绝。
果然，白起的表情有些松动。
“这件事解决之前，我不得不这么做。”他突然开口。
“放屁！你想要自杀可别拖上我，老娘可是什么都没欠你的，你是个疯子！夜离是个王八蛋！你们统统都是疯子……疯子！”
求生的本能让我不顾形象的大骂起来，虽然这所谓的天地正气并不能让我受多大的伤害，可是至少疼痛还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在我实力大损的时刻。白起的目的看起来就不言而喻了，这厮是想要拖着我一起倒霉，我是脑残了才会放弃抵抗一起陪他。
我的大骂并没有换来一丝的松动，换而看见他脸上突然露出的忧伤惨然，让我心里发毛。
“轰……”
霹雳一声巨响过后，半空之中一个巨大的光球摇曳而下，远处，连带着一座高耸的山峰也无辜的被劈作二半。
而眼看着光球即将离着我等的头顶不远之时，白起双手奋力一推，将原本禁锢着我四肢的宫桀、公良闫、公子旻等人轰至老远……
然而至于他，调息了许久，方才缓过劲来，身体摇摇晃晃的半跪了下来，不过形象却是糟糕了许多，那一身原本随意但却质地极好的衣裳已变成了一条条的焦黑的破布，倒竖着的拖把似的“秀发”，看是被电的不轻。
我虽看不清自己，但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却让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运了运灵力内窥了一下，气血翻腾中，体内的神格更是光芒暗淡，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吐出一口黑烟，我茫然的睁眼四顾，却赫然发现自己和他一起被包裹在一个纯白的光球之中。球内毕波闪烁着无数电弧，空气越发浓的化不开，凝结成了液体包裹在周围，而我和白起，正是如胎儿般盘旋在其中。
慢慢的，他看起来越来越模糊，虽然两人依旧是依靠在一起，可是分明却被一团乳白的液体阻隔开来。液体若丝质的纱绸弥漫在球体内，刺痛我的肌肤。
“别动，拉着我。”
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无法言语。突然而来的浩然正气已经刺激的我浑身使不出一丝力量来，口不能言、眼不能视。饶是心中气的恨不得将他撕碎了然后搅拌成芝麻糊涂到墙上，但是身体却无法反抗他的越矩。
我顶你个肺的。
“这里是哪里？”
“结界内。”
不知道过来多久，我感觉到自己像是死去了又活过来一样，四周围漆黑一片，极尽目视，也只能看见四周围一米以内的东西。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白起就在我的身边一动不动，坚硬若岩石一样的身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盘膝坐在地上，而我的脑袋则枕着他的大腿。
依旧不习惯变成了半人半蛇，轻轻的摆起尾巴动了动，忿忿地轻哼一声：“你别以为给我枕一下大腿我就得感激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拖我一起下水……嗯……我会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么？”
“不会。”他喉咙上下滚动了好几下，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疲惫，闭上眼，纠正着开口：“暂时不会，但是时间一久，结界的力量会将我俩同化。到那时，我们不但走不出去，还会被结界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
“啥？”我吓了一跳，白了脸：“那你还拖我到这里来？该死的……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才要拖着我一起死？我自问可没有一点对不起你吧？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什么狗屁杀神！不拿一毛钱工资，连一点福利都还没有享受到呢，竟然就要陪着一个疯子死掉了。
越想越憋屈，手下竟无端端的生出一丝力气，报复着掐上白起腰间的一块软肉，脑中却突然想起了房莫，方才看着他跃入结界之中，此刻，他还活着么？
想着，心头越发无法平静，又是雀跃又是担心。
担心的是，在和房莫离别过后，我和他都过了这么多年的稳定生活。再见面，就是要导回已经脱轨的生活，重新回到过去，内心一直有着不安。而我之前的一错再错，再加上他跃入结界之前的那一段剖白，竟然我生出了一种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茫然。可是，要我就此放弃，却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手突然被一阵温暖包裹，头顶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
“我……不讨厌你。”
我一愣，抬头，粉红色泡泡砸过来，四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狭长的黑眸深邃的和四周围的空气混为一体，很显然，白起的这副身体有着非常漂亮的眉毛，由下向上看的时候，它们笔挺的耸立在眉骨上，显示出主人的硬朗和睿智，鼻梁下压，衬着朱红色的唇瓣勾勒出令人嫉妒的完美曲线……
不自觉的，他伸出手，想摸上我的脸，但却在空中停顿了一秒，及时改为撩开贴在我额际的碎发，重复道：“别乱想了。等我恢复一下体力，再一起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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