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宪说道:“那就回吧,将这个消息汇报给监里,监侯们恐怕都还不知道。”
石昊大帝疑惑道:
“只是这个‘禾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神都有这等厉害的高人?以其意境,但凡资质不是太差,若是拜入墨林,走乐师途径简直不要太合适。”
只有女司辰林沁美眸一眨不眨,回想着方才那道惊鸿一瞥的身影,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方才那人下台的时候,气质身材有些眼熟?”
众天才一愣,陷入沉思。
突然想起了时隔不久,在暗香楼外,季平安斩杀妖族刺客时同样的一瞥。
可旋即他们摇头,将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抛下。
王宪说道:“想来擅长音律,绘画的人气质都差不多,所以看着相似,但其身量与季师弟还是有区别的。”
众人点头,接受了这个更合理的解释。
“恁你娘。”赵星火骂骂咧咧,打断道:
“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马车陷住了,现在还怎么回钦天监?”
愚蠢的火院星官!
众人鄙夷,纷纷起身:“你不会用腿走?”
……
驿馆。
随着弟子们离开前往三座擂台,这里明显冷清了许多。
只剩下一些负责洒扫的杂役,以及几名没有过去凑趣的画师、乐师留下。
高明镜今天没有出去,许是旗开得胜,心情大好。
今天起床后,他忽然兴起,坐在屋中铺开画纸。
没有劳烦正在懒床,埋在墨汁里呼呼大睡的魔女,自己动手磨墨绘制颜料,准备绘一副风景画卷。
“最后一日,今日过后,这次演武便算圆满了。”
高明镜放下砚台,拿起画笔戳入其中,缓缓令毛尖浸透淡青色的墨水,仿佛自言自语,又好似与墨女交谈。
以他这段时日对神都的了解,对元庆帝性格的掌握,很确定今天不会有什么意外。
黑沉的古旧砚台内,墨女翻了个身,没搭理他。
高明镜莞尔,正要提笔落下。
突然,驿馆的院门被猛地撞开,一名年轻的乐师跑了进来。
在洒扫庭院的杂役们惊讶的目光中,略一寻梭,便直奔高明镜房间而来。
“怎么了?”高明镜心头咯噔一下,突生不妙预感。
年轻乐师气喘吁吁,说道:
“不好了!方才钟师姐那边来了个人,拿着一只粗糙的竹笛挑战,结果……”
“结果如何?”高明镜音调不由自主拔高。
年轻乐师哭丧着脸:“钟师姐输了!”
“啪嗒。”
高明镜手中的画笔一抖,一滴硕大墨汁掉在案上雪白的画纸上,晕染大片。
这位墨林大画师保持着这个姿势,听完了年轻乐师的讲述,心中的悠闲荡然无存。
他在脑海里疯狂检索,却都没有找到什么姓“禾”的音律大家。
“如今情况如何?”高明镜丢下画笔,沉声询问。
年轻乐师道:
“钟师姐还在擂台,那个挑战的人已经离开了,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我勉强才挤出来的。”
高明镜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过去看看。”
顿了下,见乐师神色不安,他神色缓和了些,安抚道:
“无妨,擂台三场,便是给他们翻了一场,也还是胜的。”
“恩。”少女乐师点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
另外一边。
季平安抛下人群,趁乱甩掉那些无聊的尾随之人,换了个方向,朝着第二处“青杏园”走去。
三座擂台分属不同方位,彼此相隔很远。
即便乐曲有阵法加持,但为免噪声干扰,所以传播范围也只局限于那一侧,至于相关的消息,一时半刻也还没传递过来。
故而,青杏园这边尚未得到消息,算是打了个时间差、信息差。
与白堤那边一般无二,青杏园外的围观人群也少了许多。
只有一些读书人徘徊不散,散落在院外,欣赏那墙上张贴的绵长的一幅幅画作打发时间。
这边同样没有挑战者。所以,当人们看到一名戴着斗笠,衣着寻常的年轻人走向院门的时候,第一时间有些怀疑。
“是挑战的?还是有别的事?”
不大确定。
直到季平安朝着门口那名画师道出来意,人们才终于提起精神:
“还真是来打擂的,不知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
“为何不能是隐士弟子?所谓大隐隐于市者……辟如前段时间,听闻暗香楼便有一位公子,画技了得。”
“画道耗资不菲,不是有家财之人,如何习得?当然,你若偏说乡间画匠也算,那便是你对。”
一名名读书人议论,情绪很稳定,同样并没有太多期待。
若说“围棋”领域,比拼脑力,巅峰期处于年少时,故而历史上不乏少年棋圣,那“画作”便是个更吃经验的技艺。
不是说年轻人里没有高手,只是当对手是以“画道”闻名的墨林……任何画师都将黯然失色。
所以,当初宫廷画师落败时,这边的围观者相对其余两处,要更平静许多。
仿佛,墨林获胜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请随我来。”守门的青年画师诧异地打量着眼前人,估摸不出跟脚来历,不过还是笑着请他进来。
说辞与年轻乐师大差不差。
“画画讲个清静,画成之时才好予人观赏,故而未设高台,比试场所也只在这园林中。”
青年画师解释说,二人绕过影壁,前方豁然开朗,果然是一座雅致的庭院。
此刻,庭院中摆放着一只只桌案,其上笔架画纸皆备,无一例外,乃上等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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