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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路有冻死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荒澜大陆,两圣地东部很偏远的一座小型城池,原本是一座祥和的小城池,有着祥和的名字,平安城。

远望过去,早已不复往日的平静祥和,耸立的巍峨城墙颓圮倒塌,疮痍满目,没有一处完整安好的建筑,偶有不甘心倒下的城墙,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一股岁月斑驳的沧桑气息无形中散发出来。

城池内寂静无声,只有几顶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有寥寥的炊烟缓缓升上天空,孤独而寂寞。没有喧哗的人声,没有嘈杂的打闹,死寂一片。

临时的帐篷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坐在煮沸的锅炉旁,双眼浑浊无光,直愣愣地望着头顶上方愁云惨淡的天空,面容饥瘦,布满皱纹,让人潸然泪下的是,老妪脸上留有两道狰狞的鞭痕,血肉都翻了出来,早已结痂。

身子骨干瘪,双手颤颤巍巍,久久地坐立在那里,仿佛是一尊雕像,似乎是已经丧失了生机,只是枯瘦见骨的胸膛上的心脏部位平静地跳动,带动褴褛衣服跳动,彰显着老妪生机依存。

老妪身旁有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破旧褴褛的衣服,娇小可爱的脸上尽是泥土灰尘,脸色木然,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地坐在锅炉旁,双眼却死死地盯着煮沸的锅炉,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直叫。

最终按捺不住,呼唤了一声发呆的老妪,喊道:“奶奶,珠珠我饿!我好饿!”

老妪似乎听到了呼唤,混浊无光的双眼出现一点光亮,低头慈祥地看了一眼饿得早已贴肚皮的小女孩,极为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说道:“珠珠饿了,那我们就开饭吧!”

“今天的饭菜不错,有了汤,还有了肉!”

小女孩一听到肉,双眼放光,立刻兴奋欢呼起来,开心地叫道:“珠珠要吃肉,珠珠要吃肉!”

老妪颤颤巍巍地打开锅炉的盖子,露出所谓的有汤有肉来,所谓的汤,只是烧滚的开水,而且水还半白半黑,浑浑浊浊。

浑浊的开水上,漂浮着几片枯萎的菜叶子,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碎肉漂浮在菜叶子旁边,可怜地仅仅占据了锅炉的最边缘。

老妪拿起地上一个生满铁锈的黑勺子,拿起一个脏旧的破瓷碗,盛了一大碗开水,再加上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肉和几片菜叶子,小心翼翼地端给小女孩,仿佛手里捧着金银珠宝般,珍贵罕有。

小女孩双眼放光,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直叫了起来,饿的实在是没办法,顾不得开水烫,甚至直接用手拿起那几片菜叶子,将那一小块碎肉分成两半,变得更为可怜的一小块,狼吞虎咽地咀嚼下去。

然后非常满足地伸出被烫的通红的手,将瓷碗中仍然剩下的可怜一小块肉一两片菜叶子递给老妪,十分听话懂事地说道:“奶奶,我吃饱了!”

只是小女孩年纪太小,口不对心,直勾勾盯着瓷碗中的肉和菜叶子的眼神,暴露了她在说谎。

老妪暗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多么懂事的珠珠!只是可惜了这个动荡不安的黑暗年代啊!”

沟壑纵横的脸上似乎都被抚平许多,浑浊的眼神泛着柔情,笑道:“珠珠,奶奶不饿,只是有些渴了!”

“这些菜叶子和肉,珠珠替奶奶吃了吧!多吃一点,你可正值长身体的好时候啊!”

老妪将菜叶子和那可怜的一小块肉递在小女孩嘴边,小女孩刚开始紧抿着嘴唇,心中的饥饿和理智在做着斗争,从小乖巧懂事的她,那里又不会知道“奶奶不饿,只是有些渴了!”

这句话不过是奶奶的谎话啊,只是为了让她吃下这仅有的菜叶子和碎肉而已。

菜叶子和碎肉散发出来的香气,最终还是勾动了小女孩的饥饿本能,张嘴大口咬下菜叶子和碎肉,低下头用力地咀嚼着,脏兮兮的脸颊上,有一行清泪划过。

锅炉中煮好的菜叶子和碎肉,也是她们两人千辛万苦从这座了无生机,断壁残垣的城池中,寻找了几天才幸运地发现的食物,在之前她们已经饿了好几天。

而且懂事的珠珠知道,这一顿吃下去,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又或者是是否会有下一顿,一切都变得未知起来。

珠珠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可是身子却不听话地抖动着,大颗大颗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大哭着冲向老妪的怀抱。

哭着喊着:“奶奶,奶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平静安宁,能够吃饱肚子的日子啊!”

“这样的生活,珠珠每天都吃不饱,每天肚子都好饿,珠珠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老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紧紧地搂着哭泣不止的珠珠,干瘪的手掌轻轻地拍打着珠珠的背,轻声安慰道:“就快了,就快了!九幽军最终会打败天启军,会打败的啊!”

一阵微风轻轻吹来,吹过孤零零伫立在空旷颓圮城池中的简陋帐篷,吹散帐篷中老妪几缕花白的头发,吹落珠珠滑落脸庞的泪滴,吹向遥远的荒澜大陆。

这是距离陈圣杰踏入五色祭坛上方,离开了两百年的荒澜大陆。

以柳长山和玄空为首的九幽军与以南宫霸和齐源为首的天启军,两百年来双方之间的战火不断,小战连续不断,大战经常打响。

战火蔓延至荒澜大陆的每一个角角落落,数以百万的无辜百姓,惨死在这一场旷世战争中,凄惨无比,悲伤和绝望笼罩了荒澜大陆整整两百年。

如今的整个荒澜大陆的状况,就仿佛是孤零零伫立在广袤的土地上的平安城,还有孤凄无助的老妪和小女孩,无数无辜的百姓,无辜的城池,都遭受着战争铁骑的无情践踏和碾压。

荒澜大陆上的人民生活无光,长久都笼罩在黑暗中,他们的神经早已变得麻木,心中的希望被一次次浇灭,从希望变得失望,再变成绝望,绝望了两百年,如同行尸走肉地活在荒澜大陆,提心吊胆,生不如死,苟延残喘着,为了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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