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健康却仍旧没有回神，他不是不想理顾小娣，只是他才刚刚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狠狠地伤痛了一把，此刻见到顾小娣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一瞬间有些分辨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真人还是只是他的错觉。
直到他看见顾小娣微微皱了眉，似疑惑似奇怪，他才猛然回神，颇有些惊讶道：“小、小娣……”
“啊。”面对孙健康这样的反应，顾小娣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如何回应，于是只轻声应了一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终于彻底认清眼前的人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顾小娣之后，孙健康慌张而局促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顾小娣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道：“我去给满子送饭。”
顾圆满已经正式入学了，这牛头村到向阳村这么远，顾圆满也不能每天中午还跑回家来吃饭之后再又回去上课，这倒不是顾圆满愿不愿意辛苦地跑来跑去的问题，而是这一来一回的，他上学肯定就要迟到了。
所以，只能有人给他送饭过去。
而这个工作很自然地落到了顾小娣的身上，当然这也费了顾小娣一番唇舌，因为原本顾永福和金氏是不同意由顾小娣去送饭的。
“是这样啊，满子他去上学了？”对于顾小娣的回答，孙健康稍微愣了一下，旋即就想起了刚刚王氏同孙大娣之间的对话，知晓了顾圆满的的确确是上学去了。
“嗯。”顾小娣应着点了点头，而后又等了一阵，结果却发现孙健康似乎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
事实上，顾小娣并没有与孙健康长时间耗下去的打算，所以在发现孙健康好像并没有什么话要说之后，她主动道：“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赶着去给满子送饭。”
说完，也没等孙健康答话顾小娣便就抬脚离开了。
“等……等等……”望着顾小娣逐渐远去的身影，孙健康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快步上前叫住了顾小娣。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顾小娣停下来不解地问。
“你……我……我是想问……”因为太过紧张，孙健康的呼吸竟显得有些急促，虽然站在顾小娣的面前眼神却不敢落在顾小娣的身上，只能四处游离。
孙健康断断续续的话让顾小娣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又继续问下去：“你想问什么？”
大概是顾小娣这样问的时候声音有些轻柔给了孙健康一丝温柔的错觉，他终于鼓起勇气直视顾小娣，缓缓问道：“你对我……我的意思是……你讨厌我吗？”
虽然有些诧异孙健康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顾小娣还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并没有讨厌你。”顾小娣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让孙健康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她只知道她并不讨厌孙健康，哪怕他是孙大娣的哥哥。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一听顾小娣说她并不讨厌自己，孙健康立刻焦急地追问。
顾小娣明显愣了一下，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孙健康说的“拒绝”是什么意思。半响，她才渐渐联想到几个月前的“提亲”事件，也终于明白了孙健康先前为什么会这般吞吞吐吐。
只是，她有些不懂，这件事情都已经过于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孙健康到现在才来质问她缘由。
更何况，顾小娣认为她已经当着孙大娣的面把话说得足够清楚了，她不认为孙大娣会将她当时所说的那些话隐瞒下来不告诉孙健康。
所以，现在的孙健康应该是知道她的决定以及决绝的，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要再一次追问缘由呢？
虽是不解，但顾小娣还是回答了孙健康的问题，她道：“我的确并不讨厌你，但……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不讨厌’就可以的，不是吗？”顾小娣这话说得很委婉，但言下之意却也很明了，那就是“两个人要在一起就要互相喜欢，而我不喜欢你，所以拒绝你”。
孙健康显然听明白了顾小娣的暗示，不禁脸色一白，喃喃道：“是……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不想再给孙健康过多的念想，顾小娣回答得很是果断。
看着顾小娣坚定的眼神，孙健康心中一痛，又道：“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你没想过和我……是、是不是因为大娣的关系？你的拒绝，是不是有一部分是因为大娣的关系？”尽管心里已经疼痛得无以复加，但孙健康却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顾小娣其实对他也不是那么决绝，只因为孙大娣总是喜欢找她麻烦所以才如此坚定地拒绝了他。
但现实却是残忍的，顾小娣摇着头否决了孙健康最后的希望，“不，这件事情与孙大娣没有任何关系。”
孙健康身形一晃，竟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看着孙健康失魂落魄瞬间惨白了脸，顾小娣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又放缓了语气道：“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可以与自己我相伴终生的人，你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我相信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言罢，顾小娣再次抬脚离去。
这一次，孙健康没有再叫住她，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不，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他……只是不甘心啊。
顾小娣其实知道孙健康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定定地望着自己，但是她没有心软地停下脚步也没有再度回头，而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其实，刚刚她对孙健康撒谎了，她之所以拒绝孙健康的确与孙大娣有着一定的关系。
如果孙大娣不是孙大娣，如果王氏不是王氏，如果在提亲的时候王氏没有提那样的交换条件，她还会拒绝这门婚事吗？
从前顾小娣并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拒绝了便就是拒绝了，多想无意，但就在刚才，她想了。
她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
她才发现自己未必会拒绝。
因为孙健康的确是一个好人，忠厚老实又对自己情谊深刻，更重要的是他对她的喜欢并没有因为她毁容而改变，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顾小娣对他心存好感，但……这一切也只是个假设罢了，不可能成为事实。
孙大娣只会是孙大娣，王氏也只会是王氏，所以她也只会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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