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错了？”
苏恩曦疑惑地歪了歪头。
虽然没有任何感情经验，但她自诩情感大师，觉得自己的判断大致应该没有问题。
无论是情感方面的因素，还是利益方面的因素自己都考虑了进去，堂堂龙王要是因为区区一颗没养多久的白菜就怒发冲冠，那才违反常理。
真有这么傻也活不到现在。
酒德麻衣也疑惑的看了过去，她虽然提出这一可能性，但的确没有太多思考，苏恩曦刚才的话已经将她说服了。
“你们听过，卖火柴的小女孩么？”
零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轻声问了一个问题。
“卖火柴的小女孩？听过。”
苏恩曦点点头，这个故事是安徒生童话之一，属于家喻户晓的程度。
大意就是一个靠卖火柴维生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圣诞夜因为火柴卖不出去而冻死的一个悲情故事。
“这和我说的有关系么？”
她疑惑问道。
零摇摇头，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为什么临死之前，她要把所有火柴一口气全部点燃，而不是一根一根的使用？”
听到这个问题，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费解的对视一眼。
在《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中，小女孩在冻死前曾试图划火柴取暖，她每划一根火柴，都会出现温暖的壁炉、烤鸭、圣诞树等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火柴熄灭后这些东西就消失。
而用了三根之后，她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奶奶，为了避免奶奶消失，她一口气点燃了所有火柴，然后跟着奶奶去了天国，第二天有人发现她已经冻死了。
这是一个简单到乏善可陈的故事。
“是因为她很想念自己的奶奶，还是说因为一根火柴不够取暖，她觉得冷？”
酒德麻衣从幻想和物理两方面说出自己的猜想。
童话本身的内容是小女孩舍不得奶奶，而就实际物理角度看，酒德麻衣觉得一根火柴怎么也不够取暖，说不定是因为觉得冷所以才把所有火柴都用了呢，这有什么不对么？
听到酒德麻衣的回答，零并不给出评价，只是默默看着两人。
苏恩曦却摇了摇头，否定了酒德麻衣的猜想。
“不对，不是这样！”
“若是按照真正物理角度，无论是一根火柴还是一把火柴都不够在风雪中取暖，而且当时的小女孩未必会觉得冷……她是被冻死的，真正冻死的人在临死之前知觉未必正常。”
“长时间处于严重失温状态的人，会出现一次血管的异常扩张，导致血管流量突然增加，人体表面皮肤短暂升温，然后下丘脑发出错误指令，让大脑误以为身体很热，甚至会让人热到脱衣服，这便是反常脱衣现象。”
“安徒生未必懂得这些科学知识，但他必然见过冻死的人，冻死的人脸上往往会带有微笑，因为在他们脑子的判断下他们觉得自己其实温暖到放松的程度。”
“根据故事前面的描述，能从一根火柴中获得温暖，证明小女孩大脑已经产生误判了，只需要一根火柴她便已经足够暖和，所以不可能是因为取暖而点燃所有火柴。”
“至于因为想念奶奶，那她为什么不一根一根的点燃火柴？这样能见得更久，以她对自己体温的误判，她说不定会觉得自己能够撑到明天，这个时候火柴应该是她求生的希望，绝不该如此浪费。”
苏恩曦噼里啪啦说出一大堆话。
酒德麻衣眨了眨眼，消化完毕后，提出异议。
“你不是说她知觉已经不正常了么，那时候的她或许保持不了理智，想不了那么远。”
“但如果她真的想了这么远呢？”
苏恩曦反问道。
“还记得那颗星星么，她未必知道那是自己的死兆星，但她肯定知道有人要死了。”
在小女孩划着第三根火柴之前，她看到天空有流星闪过，想起奶奶曾告诉她，这是有人快要死了的预兆。
“但这和她点燃所有火柴有什么关系？”酒德麻衣不解地问道。
“她大概率知道人终究要死，在她脑海里或许认为自己把火柴一根一根省着用就能撑到明天太阳出来，但她没有这么做，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把梭哈，把火柴全用干净了。”
苏恩曦直视着酒德麻衣的眼睛。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不是被冻死的，在被冻死之前她选择了自杀，自杀的方式就是一口气用尽自己所有的希望。”
“……”
酒德麻衣一时哑然。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照你的说法，虽然是误判，她在幻觉中应该也会觉得自己能撑到明天，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绝望吧！”
苏恩曦声音幽幽的说道。
“老板说过，绝望是世界上最大的敌人，小女孩已经不相信有任何未来了，所以没必要留着希望，她已经不相信明天。”
零安静点头，表示这便是自己想说的话。
房间内陷入久久的静默，仿佛有无言的钟声在缓缓回荡。
半晌过后。
酒德麻衣终于回过神来，微微打了个寒噤。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小龙女真的会为了小白菜毁灭世界？”
她终于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苏恩曦在理智的框架下，综合了情感和利益的考量做出了结论，认为夏弥不会为了区区眷属大费周章，但零推翻了她的理论。
如果小白菜的存在是第三根火柴，或者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他和龙王感情不深，也极有可能导致龙王陷入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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