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腥较量二十六（c）
从那以后，佟铁匠每天起得更早，干活更加卖力，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劳作。佟铁的母亲为了贴补家用，不顾丈夫的强烈反对，去邻村收一些浆洗、缝补衣物的活计来家中做。这样，既能够多少挣点零散钱，又能够照顾到一家老少。
佟铁虽然很努力地去读书，毕竟因为文化基础太薄，加上思维和认知能力的缺少，因此感觉非常吃力。那些断章损页更是令他如坠雾中，根本不知所云。他不知道父亲为何给自己找来这些书籍，但是他十分清楚，靠学习这些根本达不到举荐的条件。为此，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父亲这些书籍的来历。父亲告诉他这些都是自己的表兄弟学习用的，当初，表兄弟也是因为学了这些知识，才得到举荐，从而一步登天，慢慢地走进了上层社会，也才有今天富足安逸的生活。
父亲的一席话，让佟铁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父亲被人骗了。这些书籍并不是迎合儒家思想，讲究中庸之道的，而是记录下自有文字以来所发生的各种奇闻怪事，以及游历、传闻、神话等。可以说，这就是一本见闻录，只是如实地、比较客观地将各地、各时期、各民族的习俗、传记、趣闻、志怪加以整理和汇编成册。不论是谁，即使是将这些书完全背下来，也没有用处，根本入不了那些人的眼。在当时那种社会意识下，这些东西纯粹就是旁门学说，是被禁止流传的。假如父亲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没收这些来之不易，千金难求的宝贝，所以绝对不能露馅。可是，书中有许多的文字，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叙述，都让他感觉如鲠在喉。他也曾考虑过向自己的启蒙老师，也就是那个老学究求教。可是，这人比父亲还要守旧，孔孟学说已经浸透到他的骨子里去了，找他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经过再三思考，佟铁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每天从书中不同地方选取为数不多的生僻字，去老师的家里请教。这个办法还真的管用了一段时间，每天那个老学究都会认认真真地等着佟铁的到来，再认认真真地为他讲解那些奇怪而又不常见的字，还对佟铁的进步赞赏有加。就这样瞒哄了一个多月，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普通的天气，普通的早饭，佟铁走在普通的村中之路上，向着那栋老师住着的普通的平房走去。当他快要到达村中心时，看到那棵村民们用来乘凉，自己时常在这里用童声给大伙讲故事的老槐树下，盘膝坐着一位老和尚。从远处看还不怎么样，近处一看，这僧人怕不有九十多一百岁的样子。只见他身穿灰色直裰僧衣，光秃秃的头顶上已经如同枯树皮一般皱皱巴巴。两个上眼皮耷拉着，把一双眼睛遮挡得严严实实。他的脸上堆满了皱纹，不，应该说他的脸就是皱纹组成的，连鼻子都淹没在那一片起伏的沟壑之中。只有他的下巴，却是圆润光滑，嫩白细腻，直如少年一般。
此刻老僧正面对佟铁走来的方向盘膝坐着。他低垂着头，双手合十竖在胸前，一言不发地在打坐。佟铁自小虽然顽皮好动，却极有礼貌，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见了老和尚并没有扬长而去，也不管老僧能否看到，走到近前躬身一礼，嘴里喊了一声：“大师好！”随即从一旁绕过去，准备继续前行。不料，他一转过身，那个老和尚竟然就在他的面前，依然是盘膝而坐，就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一般。佟铁心中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对着老和尚又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要不是他急着去问老师问题，一定会同老和尚聊上一阵子，说不定还会从家里偷偷拿点东西出来给这位老僧吃。哪里想到，他刚刚转过身来，老和尚仍然在面前，还是那个姿势，还是不言不动，就像一具木乃伊。
这时，佟铁的老师，那名老学究久等佟铁不至，便走出门来站在门口眺望。他这一出门，恰好看见刚才的那一幕，心中一下紧张起来。老学究毕竟见多识广，书也读得不少，当然看出来老和尚身手不凡，而且是有意在跟佟铁过不去。他顾不得自己年老体弱，拄着拐杖急匆匆向大树下赶来，口中大声喊道：“请大师手下留情！小徒若有得罪之处，就请大师看在我的薄面上宽恕则个。”
佟铁已经被老僧如鬼魅一般的身法惊吓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两眼紧紧盯着老和尚，嘴里喃喃自语：“魅影身法？闪电身法？乾坤步？飘摇游？”
他的声音很小，却字字句句落在老和尚的耳中。只见老和尚面色一变，一个闪身，已经将佟铁拦腰抱住，瞬即如闪电一般向着远方遁去。转瞬之间，老和尚连同佟铁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老僧的浑厚声音在老学究的耳边回响：“老衲请小娃儿去个地方，事情办完就送他回家。烦劳告诉佟铁匠一声。”
老学究望着早已经消失的人影呆立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向着铁匠铺赶走去。他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给佟铁的父亲，同时也要商量个办法出来，看看下面怎么办。
佟铁匠夫妻二人正忙得热火朝天。这段时间以来，原本清淡的生意突然红火起来，他们每天几乎都在轮轴转。虽然那些来委托活计的乡邻们都说不急着用，可是对佟铁匠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情，怎么敢怠慢？虽说乡里乡亲的好说话，可是一旦耽误别人的事情，将来谁还会来他这里？再说了，虽说现在是忙了些，也累了些，可毕竟收入增加了。如此一想，他们二人自然是加班加点，干劲十足。二人都想着，如果照这样下去，不出两年，他们就能有大的好转。到那时，佟铁的学业就有望成功，佟家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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