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短兵相接十一（b）
站在远处的穆百川，包梅，两个青年人，身体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都不约而同地瘫倒在地，身体慢慢变淡，迅疾消失不见。
火红色的小鸟停在半空十来秒钟，接着一个冲刺，毫无阻拦地进了拘留室，飞临侯六的头顶，在空中盘旋不已。
侯六肝胆俱裂，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滴落到眼睛中，蛰得他难受之极。他却不敢、也没有时间去擦一擦，只是瞪大双眼，恐惧地望着小鸟，脑海中是自己被掏空内脏、成了一副皮囊的恐怖画面！
“啪嗒，啪嗒”走廊里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明显能听出来是皮鞋走在瓷砖上的声音，不时还传来一两声咳嗽。听声音，应该是那名中年警卫。也许是他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才进来查看一番。
停在半空的火红色小鸟，目不转睛地盯了侯六片刻，眼中红光一闪，化作一道影子，穿过铁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侯六悬着的心，到此时才落了下来。他感到自己浑身酸痛，极度的疲倦，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粘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已经完全湿透，眼睛几乎睁不开了。不过，他的心情是愉快的，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而拘留室里的裸灯，也不知道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将昏黄的灯光洒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啪嗒，啪嗒”脚步声继续响着，不过方向变了，不是朝着拘留室来的，而是向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侯六一个激灵，立刻爬起来，冲到门口，抓住铁门使劲摇晃起来。他边摇晃边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喊声被禁锢在走廊里，四处碰撞，把他自己震得耳朵生疼。
脚步声似乎停顿了片刻，接着又不疾不徐地响起来，听声音已经到了玻璃门前。
焦急万分的侯六，将自己的脸死死贴在铁门上，歇斯底里地吼道：“来人啊！来人啊！放我出去！”喊罢，不顾自己的双手已经磨破，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摇晃着铁门。
喊声依旧传不出去，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阻挡着，只是停留在他的周围。侯六发现拘留室里的灯再次开始闪烁，心中的恐惧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已经失去了镇定，只顾死命摇撼着快要散架的铁门，嘴里呜呜咽咽地说着话，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很大声了，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
绝望，就像夜晚的黑色一样，将他严严包裹起来。侯六背靠着铁门，缓缓滑坐在拘留室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同时流走的，是生的希望！
没有任何预兆，走廊里的灯同拘留室里面的灯突然一起熄灭，里里外外一下子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一丝的声息，侯六感觉到自己已经来到天地的尽头，在死静、荒凉、阴暗、潮湿中挣扎。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山水花草，没有生命迹象，连他最为恐惧的妖魔鬼怪、邪灵妖物都不存在。此刻的他，只不过就是这里的一粒沙子，或者是空气中的一粒浮尘，静止在永恒的黑暗中，永远、永远留在这里，直到成为没有意识、没有感触、没有情绪的尘埃！
不！我不要留在这里！快来杀死我吧！侯六在自己的内心里大声喊叫。已经自忖必死的他，忽然间生出满腔怒火，双手撑地猛地站了起来。与其被折磨死，不如死个痛痛快快！他低下头，闭上眼，对着铁门的方向亡命地撞去。
“哎呦！”一声痛叫，在侯六耳边响起。他急忙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昏暗的房间中间的躺椅上，身边站着的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此时正用右手揉着自己的左肩。躺椅的另一边，钱警官和那名女警面面相觑，狐疑地看着他。
“我这是在哪里？我没有死吗？”侯六一挺身坐了起来，转头望着钱警官，迷惑不解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每个人都似乎有着满腹心事，看他的眼神各不相同。
钱警官盯着侯六看了几分钟，似乎是在研究他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在观察他是否隐瞒了什么。
“桓教授，您看？”他有些不确定，征询那位老人的意见。
“应该是真的。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老人很有信心地说道。
“钱警官，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侯六越发的迷糊，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
钱警官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同那名女警用眼神交流片刻后，对老人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侯六没法，只好转头望着那名姓桓的教授，希望能从他那里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桓教授推了下有些下滑的眼镜，清理了一下思路，便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原来，警方对穆百川等人的死，一直心存疑惑。侯六是在场众人中唯一幸存的人，也是凶案现场唯一的见证，自然引起警方的怀疑。尤其是侯六的叙述，更是让人难以信服，认为他就是凶手，只不过想假借诡异之事逃避法律的严惩。因此，是否对侯六展开大规模的调查，就成了刑警队内部争论的焦点。
钱警官虽然并不完全相信侯六的叙述，却也不是全盘否定。他曾同西安、灵宝等地的警方取得联系，详细调查了侯六走上社会以后的工作经历，也知道了他因为不忿被人诬陷和出卖朋友，曾经动手伤人的事实。侯六伙同他人倒卖古董，也早就被当地警方知悉，只不过侯六很聪明，总是钻法律的空子，打政策的擦边球。好在他人还算讲信用，没有坑蒙拐骗，每次都是从农民手中购买，大部分是家传的古物，价格也算过得去，于是就没有对他进行跟踪。
同穆百川的接触，也是偶然的，而且是通过熟人介绍，一切顺理成章，里面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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