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短兵相接二十一（b）
他记得郭敏锐曾经对路明说过，他们兄妹除了自己的父亲以外，还有两个姑姑，一个大伯，一个叔叔。大伯和叔父远在青海，几十年没有回来过，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
难道说，这位老人家就是那两个远赴西北的郭家长辈之一？
想到这一点，司徒睿急忙收回自己的刚要出口的略带不逊的话，一改刚才的焦急心态，略带尊敬地问道：
“请问前辈，您是哪位高人？”
“高人？哼！你小子前倨后恭，变得到快。我问你，敏儿到这里已经多长时间了，你有陪过她吗？东东被绑架，你有担心过、打听过吗？忠威和海平重伤未愈，你关心过吗？都说你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对人仗义、做事光明磊落、有正义感的俊杰，我看不过是个见风使舵、忘恩负义的家伙！”
老人似乎越说越愤怒，那双不会动的眼珠死死盯着司徒睿，手指几乎戳到了他的脸上。司徒睿越听越糊涂，不过也越来越确定此人与郭家关系不同一般，只是不知为何对自己意见很大，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郭家的事情一样。
我做了什么？敏儿是谁？东东是谁？忠威和海平又是谁？这都哪跟哪呀？
老人好像猜透了他的想法，冷冷地说道：“你和小天不是好朋友吗？我不相信他没有告诉你这些，只不过你根本就是心口不一、言行不一的伪君子罢了！”
“小天？郭云天郭大哥？”
司徒睿话一出口，一下子就全弄明白了。
东东就是郭云天兄长郭云彪的儿子，被郭家保姆串通外人绑架，目的就是阻止郭云天调查那次亡命之旅的真相。敏儿一定是郭敏锐，一个身上带着江湖味道，颇像旧时上海滩上那些名媛，让自己头疼的女孩，也是郭大哥的亲妹妹。忠威和海平，毫无疑问一个是郭大哥的四叔，一个是他二舅。那么，此人要么是郭大哥的大伯，要么是他的五叔。
想明白这些，司徒睿越发感到羞愧。是的，自己确实如老人所说的那样，既没有出力，也缺少关心，是个不折不扣的薄情负义之辈！虽然说自己事情太多，麻烦不断，郭大哥也因此不同意自己北上。但是，这些应该是能够延缓一些的，毕竟人命关天，何况郭家就一根独苗，一旦东东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将情何以堪？如何面对将自己当作亲兄弟的郭大哥？如何对那翘首以盼的老人家交代？
此时此刻，司徒睿真的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他实在无颜继续站在这里！
想起和郭大哥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他为了怕自己受伤，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凶器，想起他对自己的推心置腹，想起他为了能够帮助自己，竟然把东东的事情放到一边，义无返顾地四处奔波。桩桩件件，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可是，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自己就为了怕同郭敏锐姑娘接触，担心出现更多的麻烦，竟然避而不见，连两位遭受暗算、在医院治疗的前辈都没有去看，真是该死，对不起郭家对自己的一番深情厚谊啊！
愧疚，悔恨，自责，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瞬间划过面颊，汇聚到下颌处，掉落在地上。
我对不起郭大哥呀！这是他此刻全部的心声。
“哭什么？大男人光哭有屁用？看在你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悔过的份上，我把东西交还给你。至于该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老人不知道是如何得知司徒睿流泪的，虽然语气依旧冰冷，好在没有再怒骂。尽管如此，司徒睿依然难过之极。他已经下定决心，先把这里的事情放下来，连夜赶赴沧州，去和郭大哥汇合。无论怎样，一定要把东东救回来。
“老人家，司徒睿知错了。请问您老怎么称呼？郭大哥现在在何处？东东的情况怎么样了？”也不管老人能不能看到，司徒睿极其恭敬地施了一礼，恳切地问道。
“我叫郭忠耀，是老五。小天他现在正在……”
老人刚说到这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接着就是匆忙的脚步声和几声吆喝。
老人脸色一变，顾不得再说下去，从那个密封的袋子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瓷瓶，打开以后倒出一些粉末在掌心。快速收好瓶子和密封袋，抓起病床边柜子上的一杯水，郭忠耀倒了些在药粉上，双手使劲搓了搓，便在司徒睿的脸上开始揉搓起来。
司徒睿虽然不知道老人在干什么，但也知道他不会害自己，就任他摆弄。不到半分钟时间，老者停下手，拽着他躺到靠里面那张病床上，拉上被子盖好。随即在他耳边轻声嘱咐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就当成是个哑巴。记住，你的名字叫阿呆，是沧州武术协会的看门人。别的一概由我来应付，千万别出岔子！”
司徒睿被老人的举动弄得有些紧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目前身不由己，加上出于对郭家人的信任，他也就沉默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老人话音未落，“呼啦”一声，门帘被外面的人大力掀开。几个身着警服、脸色严肃的警察走了进来。带队的，正是那天被雷豹批评的年长警官，司徒睿一眼就认了出来。
屋子里的情形一目了然，没有多余的摆设。两张病床，一个铁皮文件柜，一张明黄色的木桌子，一把棕色皮套的靠背椅子，再加上每个病床床头有个简易的床头柜，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司徒睿虽然躺在病床上，面部却微微侧向门口。看到那名警官，他下意识地准备起身招呼，却被站在床前的郭忠耀轻轻瞪了一眼，这才想起老人刚才的嘱咐，心道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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