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的跑路并没有耽误天朝进攻的进度，当朱由崧受到三镇两镇投降，左良玉率部南逃，已经出了国境线，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情。
实在是消息难以传输，海上过来的皮岛水师，根本就不跟你打，就是炮击。
而且还不往城里打，就在那轰击城墙，好像是炮弹不要钱一样。
没办法，谁让现在的水师最有钱呢！
每次从日本银矿运回来的白银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在资金无比充裕的情况下，孙元化的铁甲船终于有了进展，虽然做不到后世的钢铁巨舰，可他创新的铁夹木的三明治结构却出奇的好用。
外层铁甲有效的提高了船只的耐用性，里面的木头既有偷轻的作用，又能有效的解决密封问题。
吴三桂那边更是势如破竹，沿途的城市纷纷主动打开城门。
有一些不愿投降的则有胡良辅的暗探忽悠组织百姓起义造成内乱。
没多久，就已经打到了金陵城下，一样没有组织大范围进攻，就是正常的炮击城墙。
这种情况下，能将消息送进城里已经是不易，甚至可以说奇迹。
马士英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在最后一次早朝上腰悬染血的宝剑来到殿上，吓得众多大臣不敢靠近。
朱由崧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以为这个家伙要用自己的人头去天朝换取仕途和未来。
结果马士英来到殿上，对着皇帝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朗声说道：“臣愧对陛下！愧对大明天下，臣无能以至如此境地，今日来前，已经将全家老小七十三口尽皆斩杀。”
看着这个一本正经条理清晰说出这些冷血话语的人，众人只觉得背脊发凉。
不等朱由崧再说什么，马士英已经抽出长剑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吼道：“臣绝不做亡国之臣，更不为贰臣之事，以死报国就在今日！”
说罢长剑摸过脖颈，鲜血喷涌，濒死之际，他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已经被惊得站起身的朱由崧，用最后的力气说道：“陛下！臣先走一步，大明永世长......”
随着马士英的气绝身亡，朱由崧这才猛然惊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台阶，抱起这位让他又爱又恨的臣子痛哭失声。
满朝文武无不动容，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马士英的死亡注定了南明最后的擎天巨柱倒塌。
这个人即便是再如何的弄权跋扈，即便是再如何的拉帮结派，可他却是一名真正的大明忠臣。
没有马士英，南明早就乱了，没有马士英，明朝早就灭了，用自己最后的能量为大明强行续命，走到今天，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运。
钱谦益看着他一向看不上的马士英都能做到殉国，当即坚定了殉国决心，有柳如是陪伴，他相信黄泉路上不会孤单，至少要比马士英强很多。
能够在任何地方超过马士英都让他心中有一丝喜悦的感觉。
朱由崧已经哭成了泪人，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马士英对他有多么的好。
大臣们纷纷退去，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大殿。
回到家中的钱谦益，当即找来柳如是说了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也表达了自己绝不会输给马士英的决心。
柳如是温柔的抚摸着丈夫那仙风道骨的脸颊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殉国，奴家绝不独活于世，能陪伴夫君是柳如是一生最大的幸运。”
二人给自己简单的办了一个葬礼，手挽着手来到湖边，两个人相视一笑，随即一同跳了下去。
这二人一个仙风道骨，一个凄婉决绝，落水前的瞬间仿佛永恒，好不唯美。
水花飞溅，二人手牵手落入水中。
可冰冷的湖水立刻让钱谦益那迷糊的脑子变得清醒无比，他后悔了，这个世界那么的美丽，他不想死！
立刻放开了柳如是的手，拼了命的爬上岸边，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时柳如是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那是比湖水更加冰冷的眼神。
柳如是看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丈夫如此怯懦，心中已经是犹如死灰一般。
卸掉手脚的力气，任由身体沉入水中。
“救人！快救人啊！来人啊！我有钱！快来救人啊......”
钱谦益可不想自己的美娇妻就这样死了，疯狂的大吼，有路过的百姓听到只以为是失足落水，急忙跳入水中打捞。
不久便将柳如是捞了出来，在呕出几口水以后，这才恢复意识。
“可算是醒了！夫人你可吓死为夫了！”
钱谦益庆幸的说道，满脸都是劫后重生的笑意。
可柳如是却将脸撇到一旁，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让她失望的男人。
“夫人！是水太凉......”
钱谦益表情尴尬的想要解释，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另一边，侯方域得知天朝军队打来了，急匆匆的找到李香君，想要带着她一同私奔。
而李香君却冷冷的将他推出门外，用身体靠着门板道：“侯公子，国家存亡之时，正是大丈夫一展宏图之刻，去做出一番作为，奴家日日诵经为你祈福等你归来，若是殉国，奴家绝不独活。”
这让本就没有什么政治抱负和政治能力的侯方域听得彻底的懵掉了。
李香君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男人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她却不想想侯方域是不是那块料，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或许她是深爱着侯方域的，可是她却在这份爱中夹带了太多的私货。
不知所措的侯方域就在门外等着，一直等到了天黑，又等到了天亮。
喜欢的人未必就必须是一路人，圈子也没必要非要往一起凑，爱情和婚姻本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喜欢就好，不需要牵扯其他。
如果一定要，那就是生意！
得知侯方域始终在门外等着却不去建功立业李香君只觉得无比的失望。
只是冷冷的对丫鬟说道：“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珍惜，随他去吧！”
说完随手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可她现在又哪里看得进去，越看那些文字就越是心烦，可还是在努力的逼迫自己，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拿起一块秀了一半的刺绣继续的秀了起来。
心不在焉的她不小心将手指扎破，鲜血落在绣着桃花的扇子上，殷红了大片。
看着桃花扇，她只觉得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不知道当初的那位文不群文公子如何了。
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惊艳一个时代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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