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二娘有这样的心思手段，对他并不是坏事，他也不必说出来，惹赵德昌起疑。
见没有别的事，他便告辞离开，去为刘二娘准备个贴心的婢女了。毕竟她在这府里人单力孤，总要替她寻几个帮手才是。这人须得与她相识最好，但又不能从明德院选。
——毕竟大家从前同样都是明德院的丫鬟，忽然一日其中一个变作了主子，另一个还要去伺候她，总是别扭的。是以这个人并不是这么好找，张旻自然要多花费些心思。
二娘跟着赵德昌念了几日的书，便能够独立的看书了，除了那等艰深无比的，其他都能勉勉强强看懂。
赵德昌见此，也不再让她看《说文》和《唐韵》。而是翻出了《诗经》，《左传》，《史记》，《唐诗别裁》之类的书，让她对比着自己看，看得多了，那些生僻的字，便也能认得了。
这日腊八，宫中赐了腊八粥。赵德昌入宫谢恩回来，便见二娘坐在窗前看书。见他回来了，也只是回头淡淡的一瞥，全无平日里的殷勤伺候。
他心头不免有些惊讶，不知她又受了什么刺激。前一日，因着他穿了一件春江做的中衣，二娘便醋意横生，闹了大半日，好容易才哄好的，今日这又是怎么了？
正是少年情浓之时，赵德昌丝毫不觉得厌烦，只觉得趣味无限。他也不要人伺候，自己换了衣裳，将手在熏笼上烘热了，这才走过来，将双手搭在二娘肩上，柔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没怎么。”二娘答的很快，面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
赵德昌伸手将她的书拿出来，翻过来压在桌上，才握住她的手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不等她回答，又大惊小怪的道，“这手怎的这般冰凉？你方才是不是又开了窗？”
二娘不答。冬日里屋里烧着熏笼，总是闷闷的，她爱开窗透气，然赵德昌觉得窗户开多了会受凉，管的严严的，她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偷偷开一会儿窗，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见她不说话，赵德昌哪里还有猜不到的？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叹息道，“你也该多爱惜自己才是，这般折腾，你不心疼，我都要心疼了。”
二娘撇了撇嘴，不说话。赵德昌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我记得有个手炉。春江！”
春江匆匆的进屋来。因着二娘在这里的缘故，平日里赵德昌并不叫人进屋伺候，所以她们只能等在外面的罩房，听见他叫人，才进来伺候。因是一路跑过来的，还有些喘。
见赵德昌小心翼翼的将刘二娘护在怀中，春江只觉得刺眼无比，强迫自己垂下头，“殿下唤婢子？”
“嗯。我记得有个手炉，忘了是谁送来的了。你找出来，放上炭，给子惠用。”赵德昌道。
春江几乎没将自己的唇咬破。那是一个五蝶捧寿镂空雕花紫铜手炉，式样大方，颜色也很好，送来时，她便喜欢的不得了。不过因着是女子所用，殿下便叫人收进库房里了。谁知今日竟要拿出来给刘二娘用！
“回殿下的话，库房的钥匙在滟滟那里，婢子去唤她过来罢！”说着便转身去了。
她做事面面俱到，少有这般直接拒绝的时候，赵德昌不由一愣，转眼她已经出去了。
二娘在一旁瞧着，不由心内冷笑了一声。春江做出这个模样，是要给谁看呢？莫非还委屈了不成？！
没一会儿，滟滟便将那个五蝶捧寿镂空雕花紫铜手炉送了过来，二娘看了，亦是爱不释手。赵德昌叫人装了炭火，便塞给她，“日后便都用着罢，暖暖手也是好的。”
二娘这才露出微微的笑意。赵德昌松了一口气，问道，“今日又是为什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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