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暗，老式房子的窗开得很高，而且还小，而且此时太阳已经西下了。
虽然有一盏十五瓦的电灯，但是却并不好使，看样子是灯丝烧掉了。
估计老婆婆平时也不太舍得换，就这么一直挺着。
还好我跟娄三阴都有黑暗当中视物的本事。
我的是地眼，娄三阴的虽然也是地眼的一种，但却并不叫这个名字，而叫旋灯。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青黑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挺壮实，一看就是干活的人。
他的身上闪着阵阵灵光，细看却是他的额头上闪出来的。
这个人的额头之上，长了一块巨大的癣。
这癣的形状仿佛是一张人脸。
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
娄三阴替这个年轻人搭了搭脉，却是摇头说道：“看来这人面癣已经很严重了。”
人面癣？
就是这额头上这块看上去面目狰狞的癣吗？
我连忙问道：“这需要怎么治才行呢？”
娄三阴说道：“我是治不了的。人面癣是一种特别难治的怪病，从发作到死亡，顶多一个月。”
“现在第几天了？”
娄三阴问一边一直担心着的老婆婆。
老婆婆还没回答，眼泪就下来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回答道：“有个二十天了吧，原来还没有这么严重，他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情。”
“虽然说长了一块癣挺不好看的，可是他说咱都是干活的人，又不用卖脸，这癣又不疼又不痒的，所以就拿一块伤湿膏贴上。”
“结果这伤湿膏贴上之后不到三天，他就觉得疼了，我逼着他去人民医院看了看，那里的医生说没有什么毛病，就给开了一些药膏来抹。”
“可是这药膏抹了几天也不见效，他这越来越严重了，我就让他去中医院看看，中医院的医生一给搭脉，说他有了喜脉。这把他给气得直接就回家了。”
“回来之后，他的额头上这块癣也开始变化了，好像长出来了眼睛，鼻子还有嘴巴。”
“自那以后这癣就越闹越厉害了。我儿子疼得想拿剪刀把它挑了，可是这癣它自己就跑了，等这念头不起了，它又跑出来了。”
听老婆婆说完，我跟娄三阴都是十分吃惊。
想不到这块癣竟然有智商一般。
还会躲，还会猜人的心思。
这事儿就奇了。
我问娄三阴说道：“你既然识得这人面癣，那应该知道谁能治它吗？”
娄三阴点头说道：“在这乌阳县城不远有一座九清山，这九清山上有个金老道，他应该能治好这病。”
“只不过金老道并不一定都在观里，而且他收集的东西也挺奇怪的。”
“他收集什么？”我从娄三阴的话里听出来有希望，就十分激动地催着他往下说。
“这金老道爱吃鱼，尤其爱吃鳝鱼，只不过这鳝鱼又太小，他觉得吃着没意思，就到处收购大的鳝鱼。”
鳝鱼吗？
我的心中一动，要说别的东西我未必搞得定，可是大的鳝鱼，我却是有办法的。
毕竟我在凡俗世界跟老道入门学的就是挖坟鳝。
“那咱们现在就去九清山吧。”
娄三阴看了我一眼：“说什么傻话呢，你我晚上不睡觉，这老道晚上却是要睡觉的，还是明天吧。”
“先见了他再说，看看他在不在，要是不在的话，咱准备再多也是枉然。”
***
九清山。
山灵水秀的地方。
这时代的山水，大多都没有被开发出来。
所以山路很难行，娄三阴拿了一支进山香点上，这香的味道很冲，点这香的目的就跟当初我们点百里香一样。
为了驱走入山的路上伏着的蛇虫。
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没有路了，却听到有飞瀑的声音。
我们绕过一座山，便只见一道白练挂壁，底下一潭绿水深不见底。
在这潭边，有亩许小地，一间山石垒就小屋。
有一个披发跣足的老头正在那里种菜。
看样子这就是金老道了，却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娄三阴咳嗽两声，却被这飞瀑之声淹没。
只好走过去。
走到近前了，一拍金老道的背，金老道才停下来，抬头见是娄三阴，放下锄头，请我们进屋。
在屋外飞瀑声如雷。
可是一进门却似乎换了一方天地一般，竟然十分安静。
我觉得稀奇，目光打量着这小屋四周。
发现小屋墙上都刻着特别的花纹，这些应该就是消声的秘密吧。
金老道给我们泡了一杯茶。
两个人却只有一只杯子。
这杯子是竹子做的，外面雕了花，刻了四个道字。
看上去倒也古朴有趣。
茶是山上的苦茶，以飞瀑之水泡出来，芬芳四溢。
我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清苦洋溢，却又有回甘，甘苦在同一杯茶之中，莫非这就是人生之茶？
娄三阴把人面癣的事情跟金老道说了一遍。
金老道只是淡笑：“这人面癣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其实它是被白骨幽光经常照到，在身上形成的癣，想要除掉它也很简单。”
他说完简单，便不往下说了。
娄三阴说道：“老道你是要谈报酬吗？说真的，我们弄不到好鳝鱼。”
金老道却是摇头：“我看你这个徒弟，背着一只紫箭竹的地宝鱼篓，如何会弄不到好鳝鱼呢？”
娄三阴刚想给我解释，我却说道：“如果道爷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可以把我家祖传的挖鳝鱼的方子送给道爷。这方子随便一挖，三两斤重的鳝鱼却不在话下。”
金老道一听到三两斤重的鳝鱼，不由眼睛瞪圆了，他重重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此话当真？”
“真不真的，你一试便知，但是前提是你要真有本事治好这人面癣。”
“好说，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方子，不但我可以帮你治好人面癣，还可以将人面癣所吸走人身辉光全都送给你，让你的身体强壮一些。”
“这个我就不要了，能将辉光还给病人吗？”
“正因为不能，我才不还的，你放心，这辉光只能送给外人，这样你接受起来是不是就没有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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