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当即了断道：「算命的都是胡诌，要是真能算准，他自己还会落到算命的地步？我偏要跟他作对，你好好加把劲，这胎准是男孩！」
被她这么一说，桂枝跟着点头，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她又冲着身边的产婆道：「我锅里还煮的有甜汤，虽然只有两个蛋，可放了白糖，喝一碗解解渴是可以的，要不你将就喝一碗，桂枝嫂子这边我先看着。」
产婆也忙活了一天时间，听到这话，感激地看着她。
「那好，我就先去喝一口，实在是渴的不行，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喊我。」
很明显，有她这句话，产婆的态度和语气都不一样了。
人心换人心，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产妇看模样差不多年近五十，多数做这行的，每个村基本上都有一个，村里新出生的孩子，都是从她们手中过。
她赌这产妇或许有办法帮助桂枝嫂子。
毕竟胎位不正，就算是大夫来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了。
桂枝紧紧抓着她的手，有气无力的将脸靠在她的手背上。
那张脸汗水潺潺，却异常冰冷，此刻桂枝虚弱道：「妹，你别走，就留在这里，哪怕陪着我都成，好么？」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公公婆婆置她于不顾，让她生生疼了差不多一天时间，不管是哪个女人都会寒心吧。
好在产婆耽误了没多久，就又赶了进来。
见到她忙问：「怎么样？有情况没？」
正问着，秦知意目光一扫，就看到羊水顺着凳子往下淌了。
「阿婆，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孩子就要出来了，这可咋办？大夫还没来。」
产婆明显也慌了：「要不你先憋着点，别急，等大夫来了……」
桂枝捏着她的手暗暗加重力道：「不行，我憋不住了，疼……啊——」
或许是因为阵痛到后期更痛了，桂枝死死的咬着嘴唇，即便咬出血，却还是抑制不住这份疼痛。
产婆站在窗户往外看，见人还没来，把心一横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试。」
秦知意道：「阿婆您快说，羊水都破了，要是孩子再不出来，该憋坏了。」
产婆一脸为难道：「我还是小的时候看我师父做过的，也是遇到一个产妇孩子脚朝下，我师父就把孕妇的肚子推一推转一转，孩子就转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试，毕竟这是我没做过。」
「嫂子？」
秦知意将视线看向桂枝：「要不要试试？」
桂枝闭上眼睛点点头：「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男是女，我不甘心！」
产婆和她相视一望，最终一咬牙，冲着她道：「那成，姑娘，你帮我把她衣服撩到一边去，肚皮露出来，我试试。」
秦知意不敢耽搁，当下就按照产婆吩咐的去做，肚皮撩开以后，因为桂枝太瘦，加之羊水破了，这会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在挣扎，哪里是头哪里是脚，依稀能看得出来。
既然下定了决心，产婆也不含糊，一手托着孩子的胸口，另一只手托着臀部，就这么朝逆时针方向旋转。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她眼睁睁的看到桂枝肚子里的胎儿被调转了向。
产婆也在这时候稍稍松一口气，但紧接着又冲桂枝道：「行了，就是这个时候，加把劲啊！」
桂枝刚才喝了糖水鸡蛋，再加上秦知意的一番心理安慰，这个时候产婆让用力，秦知意只是一咬牙，再暗戳戳发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体力滑了出来。
「生了生了！」
产婆喜极而泣，秦知意也看到了那个被产婆托起来的孩子，孩子肚子还连着脐带，但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桂枝只觉得轻松不少，但还是没力气，此刻虚弱的歪在床边道：「阿婆，是男孩还是女孩？」
秦知意关心的是，孩子怎么一声不吭？
产婆两只手也在这时候颤抖：「孩子……孩子怎么不哭？」
她说着，熟练地拎着孩子的腿，让其呈倒挂模样，啪啪在屁股上打了两下，然而孩子还是没反应。
似乎是听到桂枝问了，这个时候才道：「是个男娃，可这孩子没气了。」
「什么？」
原本没力气的桂枝听到这话，立马坐直了身子：「你说我生的是个男娃，没气了？」
说话间，桂枝的眼泪跟着往下淌。
房门帘子被挑开，四婶问了句：「男娃还是女娃？」
「男娃。」
桂枝抢先开口，可语气里却带着恨意。
「男娃？他爷，桂枝生了个男娃！哎呦喂，真是老天保佑，快让我看看乖孙子。」
桂枝踉跄着站起来，顾不得自己一身血水，脸上满是讥讽的表情：「哈，看吧，看去吧，看看你的宝贝孙子，就是因为你们，他没了。」
看着桂枝这副模样，连秦知意都害怕了。
这样的大悲大喜下，很容易让一个人发狂。
秦四婶以为自己听错了，将视线看向被产婆用布包着放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娃娃，有一瞬间呆住。
「真……真没气了？」
说着，把手放在小娃娃的鼻子前，整个人又是一个踉跄。
真的没气了！
当即一嗓子嚎出来：「作孽啊，好不容易生个娃，怎么就没了啊，天杀的老天爷，不让人活命了是不是？」
二堂哥也在这时候赶了回来，看到屋子里的一幕，再加上刚刚他娘哭喊的内容，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
「就因为听算命的说她怀的是个男孩，桂枝疼了一天了，你们都置之不理，娘，孩子没了，你们高兴了吗？」
秦四婶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桂枝绝望地看着旁边的孩子，几度要昏厥过去。
「孩子还有气！」
秦知意目光瞥向床上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那小小的一团，胸口上下起伏的一幕。
桂枝原本面如死灰，听到她的话，宛如重获新生，她顾不得那么多，立马扑向孩子。
秦知意也将包裹着的布打开，再用手去摸小娃娃的掌心，的确还有余温。
「大夫呢？二哥，你不是去请大夫了吗？快让他给孩子看看！」
二堂哥也才如梦初醒，大步朝着门外奔去：「大夫，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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