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人家,给你的贿银可是一个铜板都记得清楚的很,何时何地给了多少,见证人是谁……”
辛季春心头都委屈死了,他明明想做一个好官,偏偏人家一定要让他做昏官,好吧,他就外头做昏官,内里做好官。
别人误解也就罢了,自家这个孩子真是气死爹了!
“我只做我该做的,又不要别人回报什么,记录什么?难道你每做一件好事都要记录下来?就等着哪天别人冤枉你,你好翻出小本本来回敬人家?”
辛季春瞪着辛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讨债鬼。”
“哈!”辛宴嗤笑一声,“你和母亲不生儿子才要出大事好吧,我这么懂事来救你们,倒遭了嫌弃,哎!”
辛宴抱着胳臂,斜睨着辛季春,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满脸的表情好像都在操心‘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辛夷在边上乐得看戏,时不时插上一嘴,“你要是懂事,就不该来的那么晚。”
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她也及笄,可小弟才将将十岁呢。
辛宴哀叹,“你也是讨债的姐姐,刚刚就不应该帮你。你一点都不可怜。”
堂上的气氛原本沉滞,凝重,因为父子俩的斗嘴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萧元祐开始轻松的靠着,眼看父子俩要干起来,他才沉声道,
“请辛先生稍安勿躁。”
父子俩听到他的声音,都双双的闭了嘴。
“辛先生,那些抽头你既没记录在册,那有没有什么证人呢?比如知道你拿了抽头,也知道你把这些银钱都用在做善事上头的人?”萧元祐问道。
辛季春没了和辛宴斗嘴的兴趣,努力想了想,才道,
“自然是有的,辛家为官之人都会专门备一个师爷,就是为了提醒辛家子弟要为国为民,做一个清廉的好官。”
“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因为我辞官,那个师爷跟着另外一个辛家子弟去了别处为官。”
“如果大人需要,我会让人去接那位师爷回来作证,还有一位管理修桥铺路的书办,他也是知道的!”
明玉玨愣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辛季春的辩驳,还有和辛宴的互怼。
他早已是心乱如麻,就在辛季春说出抽头都做了善事时,他的心里就已一片冰凉,知道这次真是跳到黄河洗不清!
他更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幸好,他还可以分辨,这东西确实不是自己拿出去的,之前的那些控诉,他可以假装自己糊涂,只要好好的求一番,辛家不至于对自己赶尽杀绝。
他还能翻身。
现在,他只能再次跪倒在地,给辛季春磕了一个头,
“父亲,我……”
辛季春没有听明玉玨的分辨,他只是‘啪’的一声,抬手就给了明玉玨一记响亮的耳光。
辛季春这一下打得极重,自己的手都觉得有点麻了,再看明玉玨,半边脸迅速发红,嘴角也溢出血来。
瞬时,屋中似乎连空气都凝了凝。
幸好徐氏已经昏过去后,辛季春就让人将她抬回去了。
良久,明玉玨缓慢地偏过头,拇指轻轻揩了下嘴角的血迹。
辛季春只是平静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自个儿心里清楚,受得不冤。”
明玉玨脸上不显息怒,只是撩眼皮看了看辛季春,片刻,微微躬身,
“孩儿谢过父亲今日教诲。”
他以为只要辛季春还愿意打他,那就是会原谅他的。
这话辛季春这些年听过不少,从来都是自感欣慰,对得起死去的义兄。
今日却觉得十足讽刺,到了这个地步,明玉玨还是没觉得自己错,理直气壮的。
他冷嗤一声,
“当不得你这声‘父亲’,当年义兄的舍命相救之恩,我把你们兄妹也抚养这么大,明家的家财也俱已交还,既然你能顶家立户了,你就从辛家搬出去吧!”
不管明晟的相救本意是不是和辛宴说的那样,故意的,可这份恩情是真实存在的。
如今恩情已还,明玉玨又心怀二心,那还是离开辛家的比较好。
至于他做的那些,该如何就如何。
明玉玨眼睫微垂,刚刚眼中的那点不甘已经迅速隐了下去,须臾,他静静开口,
“是辛家把我们兄妹养大,蒙父亲不弃,悉心栽培教诲,方有今日,父亲的恩义,玉玨不敢忘。”
辛季春确实在他身上花了很多的功夫,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才会狠下手那么一下。
他看着明玉玨肿着半边脸,姿态恭敬,心头一晒。
“不,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教导了你,我教导你的从来都是大道直行,从没教导过你那些魑魅魍魉,所以,我做不了你的父亲,辛家其他人我不管,可在我这三房,与你明玉玨是恩断义绝,高攀不起!”
说完,辛季春又转向萧元祐那边,“多谢萧大人此行,人证我会尽快带回京的。”
“不急,我已让人去你当日在的县城将那书办带回,还有跟着你的那位师爷也着人去请了,人如今就在大理寺……”萧元祐道。
辛季春愕然,又有些讪讪的坐回椅子上,今日的心情真是忽高忽低,一会上天,一会下地的。
这个萧大人,为何如此的客气?热情?就因为阿宴的请托?
这也太未卜先知了吧?
这就把人已经带回京城了?
那刚刚他还问什么证人的事!
辛季春头大如牛。
萧元祐的手放在案几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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