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酒量不错, 不过沈淑昭先饮一杯, “我就不客气了。”酒樽很快见底，拿给她看, 卫央笑了一下。
沈淑昭心道她不信自己会喝，于是又倾上一杯。
卫央遣散了宫人, 连喝几杯，沈淑昭觉得自己更清醒几分，方才那与卫央的事情也不再燥热, 皇上太后的斗争也不令人头疼了，这里只有酒是苦的。
“你尽力而为。”卫央说。
听见此话，沈淑昭摇了摇头, 反而道：“今夜能与你推心置腹，我高兴。”
一切真是阴差阳错, 她举杯：“之前你说今夜与我独处, 我的答复是, 今夜也想与你共饮数杯, 所以请让我继续喝下去。”
卫央也随之对饮, 但与其不同，她眸子从未离开过她。
就这样不知过了数杯，有了几许醉意。
从始至终，卫央都在缓慢地品着自己的酒，烛光愈发微弱, 一切朦胧迷离。
沈淑昭想再倾一杯时, 酒壶却被轻轻抬高, 原来是被她拦下——
“你只是在空酗。”
这才放下了樽，沈淑昭自嘲道：“我也想一醉方休，可惜皇宫没有闲人。”说罢，借冷静好生打量了一番她，“我记得你可以云游四方，与侠义人士多有相识，在京城外，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为何回来？”
这里光线太晦暗，连带着卫央也不明起来。
见她没有回答，沈淑昭接着晃起樽里的残酒，“若我是你，就不会再想回来。但这里有你，我就无悔留下来。”
当初太后问她可愿做侍读时，她心中还尚且犹豫，如今眼前人打算一直留在宫中，她也回不去了。
随后只听卫央充满疲倦道：“怎会有人想永远留在长宫？”
沈淑昭这才惊觉，自己因着醉意问了一些不该问的，她本想借对饮让二人忘掉一切拘束，却不知不觉问出了这个问题，实在后悔。
“不提此事了，太后明日定会召不少人，我留在清莲阁中，可能无法见你……”沈淑昭有几分愧疚，也感到醉意加重，烧得脸柔红，“晁氏的‘右丞相’一职，本就是改治官位才得到的，如今被削也是预料之中，我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太后会来质问你，说一些……一些……”
一些何事？
卫央摇了摇酒樽，清冷道：“你醉了，来我这边。”
沈淑昭很快移身至她肩旁，再望一眼她案上的酒壶，那里面的样子停留在了自己坐下前，原来这么久的对饮，她只喝着同一杯。
这不太公平。
她想让她们一时抛开这些陈规，不能留她一人清醒地承受人间。
“在皇宫失去清醒是危险的事，可我已经醉了。”沈淑昭拿过酒壶，为她倾上一杯道：“你得陪我醉。”
“这可不太好。”卫央暧昧一笑，“两个失去清醒的人，也是一桩危险的事。”
好句极令人面红耳赤的话，沈淑昭嗔她一眼：“休打糊涂语……”
卫央却没有看着酒樽，那樽孤零零地落在案上，“它不在我手上，我没法喝。”她似笑非笑。
沈淑昭知晓她用意，心里一阵扑通，小心翼翼把酒端起来，生怕洒了，迎着一直看来的目光，抬高道：“我奉你喝。”
“你可知一杯下去，会有何事发生？”卫央语气深意更浓，眸底落得橘烛影子，这真是说的愈来愈离谱，沈淑昭醉意上头，于是感到有一番生气，却根本没让她畏惧半分。
“没思量好，就不要让我喝。”卫央的眼睛也含了一分笑意。
纵使不经人事，沈淑昭也当然明白这句话是何意思，与其相衬之下，她顿时觉得自己白得就像一张纸！
这个人心地大不对劲。
沈淑昭心中暗道，方才那般好的月色，自己才敢鼓足了劲吻她，本以为被打断后会她会与自己同样羞得一阵子，未曾想连手都没碰几次，她却在说一些有的没的。
“你在想何事？”卫央不知真假问。
沈淑昭捎上恨转着酒樽：“我是在想，为何颜面不如你薄。”
“这是你的错。”卫央的声音调风弄月，面上却犹是出尘，“倘若你面子再薄一点，方才就能做很多事。”
“我并非不敢亲，只是被人打断……”
卫央嗯了一声，无所谓道：“你是说，我睡时就可做的事，我醒后就不能做了？”
羞耻之意霎时涌上来，沈淑昭没想到她还在提那天的事！攥着酒樽，一时不好进退。
实在糟了。
不该自顾自地饮酒，浑然忘了此人根本没碰半分，只是在盯着自己喝了。
清咳两三声，沈淑昭勉强为自己挽回颜面，“倘若现在要，我也可以。”
卫央说：“甚么？”
她愣了片刻：“甚么？”
明白后，卫央又勾起一番笑，“你这样倒像一定要为我做，还有顾忌，不如它先留着，等来日方长。”
沈淑昭思忖半晌，面红道：“你指的，可是被打断的事……？”
烛色愈来愈弱，面前人就似在云雾里的月光，更瞧不真切：“否则？”
点了点头，算是答允，沈淑昭心底却想方才也可再来一次，可惜在卫央面前，自己仿佛没有一个稳妥之处，总身不由己，倘若卫央愿意留给她时间，让她逐渐适应，她一定会寻到自然的方式。
“此为约定，我喝了。”
卫央环过手来，轻扣住她的腕脉，将酒樽扶至唇边，一边看着她，一边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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